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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到深处自然萌
  • 2019-07-27 15:57:09

明明是周末,但十二律紧绷的神经让他没办法放松,他把笔记本端在茶几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观察案件的有关照片。

手机来电显示,接过电话,易旭的声音传出来。

“那个人我查到了,池陆,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常开一辆白色捷达,酒吧柜台的人员清楚的记得他点名指姓要找斐妍,虽然态度很温和,但职员的制服给人印象很深,不过似乎不是酒吧常客。”

“原来如此,已经摆明目的了。”

“奇怪的是他好像有疾病缠身,一直住院,医院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当时也不能确定他和死者是最后一个见面的。”

“这个不用管,现在他在哪?”

“已经死了。”

十二律惊讶的站起身,“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

“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喂喂,你也要考虑下我的感受啊,调查这种事情很需要时间的...”

正抱着巧克力糖看电视的汐音注意到了有些焦躁的十二律,放下零食,仔细听电话里的声音。

十二律试着冷静思考,死了?等等,他会甘心吗?明明都到这一步了,还是有什么事情不得不让他放弃?也可能...

“易旭,今天什么时候死的?”

“下午吧,护士是这么说的,具体时间我也没办法问出来。”

下午...是下午。十二律心里重复了好几遍,继续问:“现在几点?”

“晚上七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开着洗好的车呢。”

“嘿,我可以理解你这是摇着尾巴等我夸你吗?”

“你还真是嘴上不饶人诶。”

汐音疑惑的问:“现在就要出门么?晚饭还没吃呢。”

“抱歉,已经没时间了,汐音饿了的话,允许你吃点零食垫下肚子。”

说完,十二律撩起一件外衣冲出客厅。

果然,易旭的车就停在院子门口,敞开的副驾驶座的车门恭候他上车。

“认识路么?”

易旭朝他摆摆手,“没问题,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出马。”

说完换挡,踩下油门。

十二律撑着脑袋望向车窗外的街景,和正在驾驶的易旭对话。

“那个叫池陆的得了什么病?”

“这个问不到,据说他家人有意隐藏。嗯...你怎么怀疑到他的?”

“那天恰巧我是最后一个看到他和被害人在一起,嫌疑最大,这不是常识么?”

“不是很奇怪吗?,如果目的仅仅是为了杀人,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而且最后还称自己死了?”

十二律微微合上眼,说道:“因为死了是最好的保护。”

易旭脸颊滑下汗珠,他觉得自己想不通这个问题,不过既然十二律明白了就足够了,他只要认真开好车就行。

“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个叫池陆的家伙就是引起案件的妖,对吧?”

十二律以吹口哨回应他错了,“引起案件倒是没错,但他可是实实在在的人。”

“那?这是人为犯案?”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没必要过来了,不是说池陆先生不经常来夜店之类的场所么,不结伴而来肯定是为了某种目的,况且目的已经很明确,杀害斐妍小姐并碎尸是预谋好的事情,那种性格的女人确实很拉仇恨,具体动机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天行动的池陆确实是妖,但真正的池陆先生一直躺在医院,想必这两人关系很亲密吧,再加上之前我解决掉的那只小妖狐,怎么看都是因为池陆先生引起的团体妖怪作案。”

“所以你这次会带上汐音,原来敌人也不止一个。”

“之前是,现在我可不确定...呃。”

十二律反应过来后连忙瞅瞅后座,“汐...音?你怎么在这?”

易旭茫然的望着十二律,“她不是跟着你一起来的吗?”

“嘿嘿。”

看样子汐音似乎饶有兴趣,不过现在可没时间把她赶回家,“算了。”

车子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易旭丢给他一只左耳麦,“喏。”

“什么?”

“戴上这个,方便通话。”

十二律会意的点点头,甩上车门走之前叮嘱一句,“嗯,帮我照看好汐音。”

“照看好...汐音?啊,哈哈哈,小律,你就放心的去吧。”

“喂喂,耳麦里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律大人。”

汐音听到驾驶座前的机器里传来十二律的声音,立刻爬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律大人律大人,听得到吗?”

“听到了听到了,你这样吼我耳朵受不了。”

“抱歉。”

汐音激动的情绪似乎平缓下来,端正的坐回副驾驶座。

“易旭,这玩意哪弄来的?”

“网购的,怎么样,很炫吧,是不是有种FBI的即视感?”

十二律踏进医院大厅,挂号窗口的护士小姐只有几个,貌似刚换班不久,同时耳麦里传来易旭得意的嬉笑声,“还行吧,稍微控制下音量,不然我很头疼。”

“啊?你说什么吗!”

实在受不了十二律捂着额头下意识的向右倾倒,大嚷道:“你这家伙!”

周围的人齐刷刷瞟过来,十二律注意到后,顿了顿,扶着耳麦冷笑道:“我不管你了,气死你父亲也不过来看看,你就跟你的妹妹好去吧!”

顿时,周围开始相互议论,隐约听到些“畜生”、“禽兽”、“人渣”一类的贬义词,车里的易旭一脸苦相问:“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汐音略有顾忌的望着不知所措的易旭,“原来...原来易旭是这种人。”

“不是!这明显是瞎掰的!再说我哪有什么妹妹!”

十二律满意的听到耳麦另一头易旭慌慌张张解释的声音,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柜台里的一个护士小姐问:“刚才你也听到了,竟会有如此不孝顺的逆子,能告诉我今天下午去世的池陆先生是在哪个病房么?我想看望下他老人家。”

“呃,请问您是他的家属吗?”

“拜托你了,我只希望老人家他走的不那么孤单。”

“那,那好吧...”

护士小姐没办法直视他那双真诚的眼睛,只好低下头翻寻屏幕上的病历表。

“池陆先生是么,在负一楼049号房,可是...池陆先生未婚,好像挺年轻的,诶?人呢?”

病房里一片昏暗,窗帘把窗户遮掩的严严实实,紧闭的房门只有缝隙透出一丝微光,双梓坐在病床旁凝视着这个仿佛睡死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握住他那只冰冷的手,轻声说:“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

走出电梯,随着门合上,周围的一切也陷入昏暗,向前走几步,迎面散发着绿光的指路牌上写着“太平间”三个字,原本一片诡异寂静的气息,对于戴着一直吵闹不休的耳麦的十二律来说,也没想象中那么恐怖。

“小律...说话,不然没那么紧张的气氛了。”

“这样反而没有好吧?”

易旭扭动车里的播放器,放出007的经典背景音乐《JamesBondTheme》,笑嘻嘻的说:“电影里不是经常有特务和联络人员之间的对白吗?”

汐音好奇的趴在播放器的显示屏幕前,碰了碰一个选项,音乐就换成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和十二律在场的气氛十分合拍,“哇噢,好厉害...”

十二律打心里觉得这两家伙是过来玩警匪游戏的,他也知道无论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他们那颗爱玩的心,索性配合下,“逗比逗比,这里一切正常,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逗比收到。”

听完,十二律汗流满面,觉得自己刚才一不小心被他同化了,真是糟糕。

房号“-1049”,他心里默念着散发绿光的门牌,周围静的连轻轻推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冷气迎面扑来,尸臭味并不浓,但还是有些让人不适。

这里的停尸房很大,一共四张病床分两边排列,却足够铺满九张还有空余,柔和的四盏壁灯分别挂在床头,洁白的被单遮住了尸体,床架上挂着死者的信息,虽然说自己是妖怪,但在这种毛骨悚然的氛围下,十二律只好以表诚心的合掌拜一拜,心理上多多少少能舒畅一点。

很快就发现标有池陆的名字的信息牌,在右边最里面,好奇怪,被单有褶皱,而且这种体型,太可疑了,转到另一边,床下露出一双黑色皮靴的一角,实在是太可疑了。

总之还是掀开被单确认一下吧。他是这么想的,果不其然,太可疑了,这个...难道是遗容艺术么?

躺在病床上的不是池陆,绝对不是,虽然十二律清楚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也许不记得长相了,但至少能分辨是个男人,而现在躺在这里的分明是一位看似十二岁的少女,黑色的连衣短裙,黑色的丝袜,黑色的短马甲,黑色的连衣帽盖过她的额头,银色的头发从两肩散开,简直太可疑了。

十二律很快意识到必须马上冷静下来,必须保持镇定,但这副装扮,与其说遗容艺术,倒不如说是拙劣的诈尸技术,还是说cosplay睡美人?我是不是应该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留作纪念?然后发微博什么的说不定访问量飙升。现在可不是吐槽的时候,尽管...这副样子,镇定!不能笑出来!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出于好奇,十二律把手指移到那人鼻孔前,看样子摒住呼吸了,接下来强大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计时看看能憋多久。

十二律心里默数着,将近一分钟了,丝毫没有动静,过了一分半,嘴巴有张开的趋势,应该快憋不住了,果然,她微微张开眼,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一边深呼吸一边撑开双手伸了个懒腰。

“啊,睡的真好啊!”

那一瞬间,十二律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这个诈尸女实在太可疑了,不过她应该不是事件的始作俑者,一开始就怀疑真正的池陆是不是假死,结果这里并没有发现,如果那个妖怪想要保护他的话,根本不会穿着如此怪异的服装躺在这里,而且还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总之还是随便说点什么回应她好了。

“呀,欢迎回来。”

收到这边对话的易旭忙问:“出了什么事么?”

十二律哪有功夫理他,现场的气氛无比尴尬,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和她对上了同样怪异的话,这副场景就像两个异世界的人在密谋什么,到底在密谋什么呢,天知道。

这个少女正是花妻折,她原本一直追踪脱离了家族的双梓和希耐,那天又让好不容易找到的双梓逃掉了,不过她也注意到了躺在那间病房的男人,再联系最近都市里骇人听闻的挖人心的杀人狂魔,花妻折很快就明白了双梓想要做什么,好不容易得知关于那个叫池陆的男人的情报,却被告知逝世了,疑惑不解的她只好来到这里寻找双梓的线索,结果,人没找到,还遇上个奇怪的家伙,本想装死忽悠过去,但这家伙好死不死偏偏要掀开这个被单,而且一再确认我有没有呼吸,还用这种看笨蛋的眼神盯着我,难道说这家伙有恋尸癖?

十二律觉得少女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应该说是看他的眼神,简直就跟看变态似的。

“那个...”话到嘴边,十二律蒙了,想说什么来着?

“你认识池陆先生吗?”

说完指了指床头挂着的信息牌,明知道她不会乖乖回答,但还是问下,说不定从她的反应能看出什么。

花妻折露出严肃的神情,反复打量着眼前这个可疑的男人,难道是双梓的同谋?也就是那天救走她的那个人吗?这么说只要这家伙在就能找到双梓了吧。

果然和预料的一样,没有等到回答,扑来的是洁白的被单,十二律果断后撤,从掀开的被单的中央,一把宛如水晶的匕首刺穿过来,虽然十二律有所防备,但确实很意外,立刻撤到五米之外,没想到这个诈尸女反应这么出乎意料,意思就是说和池陆先生有关的人都要死?那我岂不冤大了?

这时,花妻折已经穿上皮靴站在床边,甩开盖着匕首的被单,一副非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喂喂,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花妻折的话紧接着说:“也许吧,但之前就憋了一肚子气,本想放你走的,谁叫你不识趣。”

十二律双手摆在面前挥一挥,解释道:“开个玩笑啦,要不你继续躺回去,我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银鲨鱼。”

从下往上挥起的匕首刮出一阵剑气直面向十二律袭来,虽然侧身恰好躲过,但整个门随着一声巨响,被剑气砸的稀巴烂。

这个诈尸女,果然也是妖,一开始就觉得很可疑,本来看她那身装束特意放松警惕,没想到是这么危险的妖怪。

“小律?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喂?喂?”

十二律竖起小指顶了顶耳麦,轻声回答:“碰到了意外的麻烦。”

“刚才那下不是巧合吧,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的妖怪,但我们家族的事情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家族?搞不清楚,应该是指一个庞大的团体吧,这么说她也是来找藏在池陆身后的那个妖怪的?而且看这气势,应该是来清理门户的。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

很快,十二律意识到眼前这个诈尸女根本就没有办法沟通,躲着她那招像炮弹一样轰炸的“银鲨鱼”,十二律扶着墙跑出房间,脚下不是冰渣就是从房间里冒出来的冷气。

“喂,尊重下死者行不行?”

“明明是个妖怪,居然说出这种可笑的话。”

花妻折握着匕首一边追赶一边发起攻势,整个太平间被闹得沸沸扬扬,有点像在拍丧尸电影,可是身后这个诈尸女简直比丧尸还丧尸,十二律想想都觉得滑稽,可是现在才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一楼柜台的护士觉得楼下好像有什么动静,疑惑的问了问旁边工作的同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楼下...”

“你别吓我啊,会不会是工作太累啊。”

护士挠挠后脑勺想了想,觉得越想越恐怖,索性就当没听到好了。

车里的易旭完全不知道十二律那边出什么事了,而且好像他没时间回答。

汐音凑过来扯了扯易旭的衣服问:“怎么了?很热闹的样子。”

“大概...在开尸体派对吧?”

“诶!尸体派对?”

易旭被汐音的反应吓了一跳,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才这么大反应,讪笑的安慰道:“我开玩笑的。”

“派对...”

汐音的口水哗啦啦的流到副驾驶座上,仿佛能从她的双眼里看到巧克力蛋糕之类的,汗颜的易旭这时才察觉到,最需要被安慰的应该是他自己。

手持匕首的花妻折狞笑着追赶拼命逃命的十二律,就像握着火箭筒一样,炮轰过的地方只留下手掌宽度的刀痕和踩在脚下发出吱吱嘎嘎声响的冰渣,十二律奔到下一个拐角,总算能喘口气,这个诈尸女怎么跟开了外挂似的无限炮弹轰炸,虽然能猜测她跟这个案件没直接关系,但现在是攸关自己性命的时刻,不把她干掉的话自己可能会被先干掉。

“切,明明是个男人,居然还畏畏缩缩的。”

十二律根本没把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当一回事,只是觉得那招实在是太恐怖,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绝对不是那种想要再来一遍的感觉。

该怎么办才好,那招实在是太烦人了,只要近身就好,只要靠近她哪怕一秒钟我都可以刺穿她。十二律努力加速自己的思考,情急之下触碰到到搁在角落里的清洁工具,勉强能当武器用,可是要在这么昏暗的地方并且还保持着这样的距离下还击,很有可能先成为她的靶子,想到这里,十二律愣住半秒钟,不禁会心一笑。

“不把双梓交出来的话,我会很困扰的诶。”

双梓?应该是指那个妖怪的名字。

“嗯,把这里砸成这副样子,我也很困扰。”

花妻折见那人很果断的走出对面的拐角,露出满意的笑脸,紧接着朝那个模糊的人影使出一记“银鲨鱼”。

“切,还以为你终于像个男人了,现在又要逃哪去?”

十二律奔回电梯门口,快速的按了几下按钮,瞟了瞟上面显示的数字,“不是吧,谁偏偏这个时候乘电梯,他为什么不直接从十七楼跳下来?”

随着身后的爆破声接近,那个诈尸女也快赶过来了。十二律心想,如果现在祈祷电梯的缆绳马上断开来得及吗?

“哪去了?出来!”

如果十二律知道她的电话号码,肯定马上发短信回复她:凭什么?

花妻折一声咋舌后正准备转身离开,电梯门上的屏幕显示已经到一楼,十二律撩起之前从清洁工具上截下来的金属棍,上扬起嘴角耐心的等待着门上的屏幕显示负一楼,随着一声清脆的叮铃声,电梯里的耀眼的灯光从门缝中缓缓扩张,十二律转过拐角,冲着花妻折的背影挑衅道:“出来了呢。”

“哟,这次该不会又准备逃哪去吧?”

说完,转过身,却因为太久处于昏暗的环境下,完全敞开大门的电梯里的灯光麻痹了她的视觉,总觉得光亮边缘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在蠕动,却什么也看不清。

花妻折察觉事态有些危机,眉头不自觉的邹起来,举起匕首低鸣:“冻结领域。”

只可惜在她脚下泛起的霜还不到一米的距离,握着匕首的手被不知名的投掷物砸中,匕首掉落地面后像曲棍球似的滑过一段距离。

“好痛...”

缓缓弯下腰的花妻折把疼的发麻的手捂在胸口,似乎只要紧闭着眼睛就能忘却疼痛,这时,耳边传来十二律“嘿”的声音,刚想睁开眼确认下情况,不料一股强有力的握力抓住她的右肩,下意识后退的她因为脚下还未融化的薄霜而倾倒,整个身体“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光是听声音就感觉够疼的了。

这个动作至少僵持了十秒钟,电梯的门合上,亮度终于恢复到视觉可以接受的程度,十二律的左手依然按着花妻折的右肩,右手按在她的胸口,这个姿势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推倒吧?如果这个时候电梯里有什么人走出来的话,再加上环境是如此特殊,怎么想都觉得...实在不敢想下去。

花妻折瞪大了眼睛,现在不是之前那种看到变态的眼神,而且像看到了死神,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她清楚的意识到她胸口刚才所承受的压力,不对,应该说是穿透力,明显有收力的迹象,不然照那样下去,胸口必定会被捅出一个窟窿。

“不...不要...不要...不要...”

听上去像在祈求,情绪还未平静下来的她,似乎连“不要杀我”都说的含糊不清了。

十二律不禁咽了下口水,轻轻的捏了捏,感慨道:“发育程度意外的快...”

“不要!”

十二律被她的吼叫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回撤,耳麦里传出易旭的嚷嚷声。

“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说话?喂?”

接下来又传来汐音的嚷嚷声,听起来有些气愤。

“律大人!刚才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

十二律被这些混杂的声音吵的头疼,觉得如果不稍微交代一下,他们肯定永无止尽的嚷下去。

“因为...碰到个很麻烦的家伙,不,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什么!那可真是个危险的家伙,居然发出那样的呼喊。”

“不是的...”

十二律发现此时的汐音情绪莫名的高涨,完全插不上话,“太危险啦!律大人快点走!虽然不知道具体发育成什么样子,总之是很危险的样子,嗯嗯,律大人快点离开那里!”

“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一本正经的对话,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不能解释,解释也是多余的。

回望一眼还处于惊吓状态的诈尸女,怎么看都想象不到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十二律不禁回想一遍,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嗯...啊,原来如此,敏感点在那里啊!

“小律!”

“什么事?”

坐在车里的易旭紧盯着一名推着担架车的护士靠近一辆白色捷达,说:“这里有护士小姐,挺可疑的。”

“是么,那快点去要电话号码呗。”

“我对制服什么的才没兴趣!我是想说,这个护士小姐...她现在把一个病人背上车,太远了,看不太清,是一辆白色的捷达,不知道是不是你看到的那辆。”

十二律发觉事态有些严重,护士把病人带到停车场?如果是家属的话,不应该先把车开到医院门口的么?除非病人本身行动不方便,或者...怕被人看见。

“易旭,池陆去世前在哪个病房?”

“呃,我想想...一七几来着?”

十二律猛然回头望了眼身后电梯门上的屏幕,之前按的时候上面是显示十七楼,现在还来得及吗?

“易旭,跟上那辆车!”

“你不说我也会的。汐音,系好安全带。”

“我知道!”

十二律等不及电梯了,抬头寻找亮着绿光的安全通道的路标找楼梯,“喂,对方有几人?”

“一个吧?”

“哈?亏你全校前三名,算数都不会了?”

易旭转好方向盘,漂出地下停车场,恰好看到那辆白色捷达转出医院门口,“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听你的声音好像跑的挺累。”

“真多事,跟好你的就行。”

经过一番奔波,总算顺着楼梯爬到一楼大厅,这个时候除了急诊的外几乎没什么人了,累的够呛的十二律撑着膝盖稍稍喘了两口气,这时,旁边的电梯门打开,花妻折诧异的望着还没注意到她的十二律,露出一番极度憎恶的神情,大喊道:“这次一定要宰了你!”

十二律回过头,扶起自己犯疼的脑壳,“现在可没工夫陪你玩。”

“那就去死吧!”

说完从腰间拔出匕首,凶神恶煞的脸庞仿佛要把他大卸八块。

“喂!大家都看着呢!”

最开始十二律意识到这个诈尸女有可能和自己同一目的,打算共事的,但现在看来简直是一大包袱,总之先把她引出这里。

“那又怎么样!”

花妻折咬牙切齿的追了出去,看来是铁了心要宰了十二律。

同时,追赶白色捷达的易旭在空荡的马路上飞驰,逐渐远离霓虹灯笼罩的高楼大厦,这条路是?易旭赶紧打开GPS导航系统,这条路继续下去是高速公路,通向的地方是...

“小律。”

“什么?你跟丢啦?”

“我可什么都没说好吗?呃,虽然我还不确定她要去哪,但我们快进入高速公路了,目的地是VictoriaHarbour,维多利亚港口。”

“维港?”

正在奔跑的十二律马上调转到正确的方向,为什么要去港口?偏偏是这么晚?

他突然想起易旭曾说过池陆先生是今天下午去世的,这未免也太巧了,那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那个妖怪想带着假死的池陆离开这座城市,首先是想避人耳目,其实真正想避开的是身后这个死缠烂打的诈尸女吧,说起来无论换做谁都认为这家伙是最危险的障碍,所以才谎称病逝,实质上是事先藏起池陆先生,然后自己易容再假死,如果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准备,妖怪想要瞒过普通人并不是件难事,这样的话也不会引起医院的怀疑,然后扮成护士的样子偷偷把池陆先生带出来。

“小律,你该不会是想一路跑过来吧?”

“请问我还有其他更快捷的方式吗?”

“不可能的!就算你活着赶过来,天都亮了。”

十二律试着冷静下来,也对,尽管以自己非人类的体力可以到达,也不可能赶得上。

“今天晚上或明天早上维港有没有出航的客船?”

“拜托,我在开车,哪有时间查那个。”

“有一个,不过是明天早上八点半,但有货船,最接近的是零点过二十分,然后是两点过十分。”

汐音把易旭的笔记本端放在自己腿上,回答完毕后嬉笑几声。

货船吗?十二律似乎对自己的猜想很有自信,原来如此,如果跟我预想的一样,那个叫双梓的是从诈尸女所说的家族里逃逸出来的,所以没有相关证件的话,只能靠偷渡离开这里了,客船也许会很困难,毕竟带着一个病患,但如果是货船的话...

“你在傻笑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花妻折出现在他十米开外的地方,满脸怒气的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喘,紧接着甩出一记“银鲨鱼”,让来不及反应的十二律侧身一闪,摔倒在她脚边。

“切,可不能让你这么危险的家伙活着。”

“危险的家伙是你才对!”

十二律爬起身,衣服有些磨损,手臂也有些擦伤,撅着身体横了眼正拿着匕首指向他的花妻折。

原本消了点气的她突然又邹起眉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十二律似乎根本没有把她威胁似的动作当一回事,挺直背拍拍身上的灰,根本不愿搭理她。

“喂!搞清楚局势!现在的你不是应该向我求饶吗?”

说出一句话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因为她向来厌恶别人求饶,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非常想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软弱求饶的样子。

“站住!”

这种蛮不讲理的语气,为何那么似曾相识,十二律边走边想,啊,对了,梨花头的初中生也是这样,只不过这个看起来更危险一些,她们两个会不会是姐妹啊,还是这个年龄段都这样?想到这里突然好担忧如果汐音也成长到这个阶段该怎么办?

突然,花妻折的身影从他旁边略过,像踏着什么东西似的高速飘到他面前五米左右,那张脸简直就像看到她的杀父仇人似的,瞪大的眼睛散发着杀气,匕首直指十二律,但似乎起不到一点威慑力,这让她更气恼。

“喂,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啊?”

十二律觉得没必要问明白,总之确实可以利用下这家伙,“算了,先转过身去。”

“什么?”

不知所云的花妻折傻愣愣的由着十二律帮自己转了个身,然后,背后突然施加一股压力,十二律擅自让她把自己背起来。

“喂喂!你想干嘛?”

“背我,赶紧跑。”

“神经病啊!”

身体只有十二岁少女那样娇小的花妻折勉强能够承受住,但看起来颤颤巍巍的,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十二律轻轻敲了她的脑壳,说:“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赶紧按我说的方向跑。”

“呃,你...到底是谁?”

“哟,你终于发现我和你说的那个双梓不是一伙的啦。”

“什么!你和她不是一伙的?”

十二律瞬间觉得自己高估她的智商了,“好啦!想找到那家伙的话赶紧往前跑!”

“也对,现在可不是被你这家伙缠住的时候。”

十二律很想回一句:到底是谁缠住谁。可是最好别再和这个诈尸女贫嘴了。

花妻折揽起十二律的双脚,施展“霜舞”腾飞在空中,但因为体重过大,刚踩到形成的薄冰立刻出现裂痕,虽然勉勉强强能够飞行,但速度上明显不如一个人的时候。

“好重!”

“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驾!”

“没办法了,只好多消耗些妖力加固霜舞。”

接下来空气中形成的冰明显更厚一些,踩上去也更有力度,迎面风的阻力也渐渐增大,十二律对这种妖术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

“怎么?这是我自创的招式,比云舞快多了。”

以前也有在相关的书籍上看到过“云舞”的介绍,是一种用于踏在空气上飞行的妖术,耗体力不说,还需要施法者的精神高度集中,而且如果不是非常熟练,飞行的速度与平常走路没什么区别,一旦没掌握好某一脚步,就会失足摔下来,但这个被她称为“霜舞”的招式还是第一见,似乎不怎么耗体力,应该说是由妖力代替了体力的消耗,再凭借这种跳跃力,比在地上跑还轻松,不管怎么样,只要有这家伙在,抄近道的话,一定能赶到维港。

“嘿,驾!驾!驾!”

“呃?”

花妻折见这家伙莫名的兴奋起来,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了,为什么自己要听一个来路不明的奇怪的家伙的使唤?完全不是我的作风。但是,现在不是该考虑这些的时候吧?可是话说回来心里又非常在意,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汐音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言不发,有些在意的易旭稍稍瞟了两眼,上齿还咬着下唇,也许比较在意从通讯器传来的对话吧。

“虽然不知道小律那里怎么样了,但似乎不用太担心。”

“很危险。”

“啊咧?”

“律大人的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被汐音冷冰冰的语气回复,易旭觉得自己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主动安慰别人,“我觉得我现在的处境更危险。”

这时,通讯器发出嗞嗞的杂音,从十二律那边传来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完全成了噪音。

“可能是离的太远了吧?”

易旭觉得这噪音影响到他开车,索性关上通讯器。

驶入高速公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导航屏幕上显示的地图看,穿过下一个隧道,就靠近海岸,然后,就是维港。

“易旭。”

“什么?”

汐音站在副驾驶座上,打开汽车天窗,尽管声音很稚嫩,但确实像在命令他。

“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别停下来。”

虽然很想问她想要干嘛,但看她也不像有时间解释的样子,目标已经进入隧道,随着下坡路,能看到的只有渐渐落下地平线的车尾灯,但这不重要,尽管有一段距离,但能够确定隧道顶上站着一个人,仔细观察,是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少女,像在等人的样子,太奇怪了,她在那种地方做什么?如果说是洗完澡后喝醉酒跑到那种地方还能理解,可怎么看神志都很清醒的样子。

高速行驶的车子接近了隧道,两排的路灯像加快速度的放映机一样倒退,少女的容貌也越来越清楚,那是一张像在可怜别人的脸,直到从挡风玻璃上方的视角掠过,隧道里的场景才真正映入眼帘,但,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突然间的耳鸣,周围的一切逐渐泛白,白到似乎连自己都要被吞没,这一切的转变根本由不得易旭做出任何惊叹的反应。

整个隧道口突然发生爆炸,瞬间火焰溢出了出来,但奇怪的是爆炸声并没有那么响亮,反倒景象很壮观。

“易旭,不是说了别停下来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子怎么停到路边了,冒出一额头冷汗的易旭张望着四周,没错了,已经进入隧道了,刚才的一切就好像幻觉一样,因为看不清前方,下意识的踩住刹车,结果来了个九十度漂移。

这时,汐音从车顶跳了下来,易旭摇下车窗呆呆的望着她,身上的衣服像一直被风吹着一样飘动,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把不足一米长的被靛色闪电包裹住的刀刃,确实只有刀刃,尽管身材没有改变,但给人的感觉是:绝对不是原来的汐音。

“汐音?”

“跟丢了的话律大人会很困扰的。”

汐音说这段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望向他,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个站在隧道顶的少女出现在不远处,刚才产发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事件是她搞的鬼吧,从气势上看也不像是来道歉的,总之先把这里交给汐音吧,我可不想卷入妖怪之间的战斗。

“那我先过去了。”

少女的左手燃起火焰,紧接着右手从火焰中抽出一把武士刀,笔直冲向易旭刚启动的车子,但汐音没打算让她得手,侧面拦下一击,易旭从车窗里望着相互凝视的两人,最后加速离开,略有担心的透过后视镜察看,直至看不见为止。我到底是担心什么?明明我的处境最危险才对。

渐渐的,能看到隧道出口了,双梓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后座镜望向躺在后座的池陆,总算把家族那帮人甩掉了,抱歉,姐姐,这是你最后一次帮我了,马上我们就离开这里,到一个家族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来回几个回合的剑术较量,两人不分伯仲,最后相互退到十米之外。

“你的代号是什么?”

“蛋糕?”

“是代号!”

“是蛋糕啊。”

薄樱一开始以为是这家伙听错了,但看她不像在开玩笑,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她的家族代号就是:蛋糕?

汐音觉得这个人的表情很奇怪,是不是自己回答的不够完整,于是笑嘻嘻的补充一句:“嗯...甜的就好。”

这下子薄樱能确定果然是这家伙听错了。

“算了,反正这种事无关紧要,能不能放过双梓他们。”

汐音不清楚她说的“双梓”是谁,但稍微动动脑子都明白一定是她掩护的人。

“不行,律大人会很困扰的。”

律大人?这次家族到底派出多少战力,光是雪狐就足够难应对的了,眼下这个家伙,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的小妖。

“你的武器,也是用妖力具象化的吗?”

“嗯,有什么问题么?”

薄樱眯起眼观察了一会儿,说:“有些好奇,是不是太粗陋了,像个...半成品。”

“我觉得挺顺手的。”

“可是也就比匕首长,能握在手上的话刀刃也比较钝吧。”

汐音竖起手中的刀刃,浅笑的直视她,“那倒不碍事,这种长度对我来说正合适,至于刀刃到底钝不钝,你亲自体验下就知道了。”

薄樱回想起事先在隧道口准备好的火焰爆破,似乎也是被这个“蛋糕女孩”给瓦解掉的,到底具有怎样的能力,就让我亲眼见识下吧。

面对挥刃而来的汐音,薄樱丝毫不畏惧,横握刀柄,低吟道:“千燕,焚流弹。”

她周围的空气仿佛在升温,视觉在高温的环境下逐渐扭曲,随着她一挥刀,扭曲的空气渐渐浮现成半透明的燕子的形状,相互围绕,撞击,擦出火花接近燃遍全身,数十只烧着的燕子飞向杀气腾腾的汐音,随着火焰越来越旺盛,燕子的体积也越来越大,最后汇聚到一起,像点燃一桶汽油似的爆炸,火焰直冲汐音。

“钢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薄樱的角度上看,明明被火焰严严实实的包裹住的她,随着一道紫光一闪,重新出现在两团火焰之间,那两团火焰像失去了可燃物,渐渐熄灭在空气之中。

“果然,你能够切轻松开火焰,难怪之前的爆破没起作用。”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可以自行产生一种名为‘锋芒’的无固定形态的物质,无论多钝的物质,都可以变得锋利无比,就比如这刀刃,不必耗费大量的妖力去具象化,只要这层靛色不褪色,即使看上去很粗糙,但实际上已经附着上一层看不见的利刃。”

“即使再锋利的刃也不可能做到切开火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是钢切啦。”

说完,汐音站在原地朝对面砍了一刀,一刹那,刀像突然变长了似的,距离恰好够到薄樱,但立马被她格挡住,之后却发现刀刃根本没有变长,汐音只是对着空气砍了一刀,但刚才的打击感绝对不是错觉。

“原来如此,毕竟那是妖力所具象化的产物,想要瞬间加长也不是件难事。”

正当薄樱得意的说完自己的猜想,不料却被汐音一口否定。

“不是,具象化本身就是件复杂的工程,若能够随心所欲甚至瞬间打破原构造从而进行重新具象化,那我对妖力流动或流向的掌控想必也相当娴熟,现在也不会被你牵制在这里。你所使用的火系妖术也不是凭空出现的,燃烧的必要条件是:助燃物,着火点,可燃物。助燃物不必然,当然是眼前这些看不见的氧气,着火点的温度似乎也能自我制造,至于可燃物,应该是那些由妖力具象化的燕子,不过很意外,一瞬间就燃起大火,产物应该是极易氧化的物质吧。我所施展的‘钢切’仅仅只是对具象化产物进行切割和破坏,就像生鸡蛋撞生鸡蛋一样撞破壳,流失掉壳内的物质,相互抵消。”

薄樱算是明白了,因为自己的武士刀也是具象化产物,不过刚才那次“钢切”并没有破坏刀本身,按她打的比方来说,是自己的蛋壳比较硬。

“把这些告诉敌人没关系么?原本我并没有什么把握的,不过既然‘钢切’对具象化以外的物质不奏效,那我也不会有所顾虑了。”

“没关系,如果不尽全力的话,我会觉得很无趣的。”

汐音看到她摆好架势,接下来的战斗,可不是几个回合后再停下来聊两句那么简单了。

虽然只有月光,但能隐约看到海面上的波纹,海浪拍打着礁岩,身后荒无人烟的丛林里传来阵阵虫鸣,沿着草地过去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间隔的路灯孤零零的耸立在两边,像得了哮喘的花妻折跪坐在草地上喘气,站在眼前的十二律丝毫没有同情她的意思,倒是在等她休息好了之后继续让她背着跑。

“切,真没用。”

说完转身准备沿着海岸离开。

“你这家伙!除了少主还没有谁命令过我!”

少主?

十二律饶有兴趣的回过头,冲向他的是一副“如果我有力气的话就马上把你踩在脚下”的泄愤表情。

“你是侍妖么?”

“不,我可是正宗的妖怪。”

说的好像我是冒牌的似的,十二律心里是这么想,她之前有谈到过家族,可她又说她不是侍妖,至于是什么呢,也提不起兴趣,但莫名对这家伙挺感兴趣的。

“我说...你会不会做饭?”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像正在播放的《新闻联播》里插入一个毫无意义的广告似的让花妻折匪夷所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不会。”

“家务呢?”

“在我们那有人会做。”

十二律端详了一会儿,大概能猜到那是一个分工明确的家族,至于这家伙嘛,不是吃白饭的,那肯定是作为交通工具啦,不知为何此时脑海里会出现一副这样的画面:自己的院子里盖了间狗窝,这个家伙就住在里面,每天早晨她四肢着地像狗一样伸懒腰,然后代替易旭吵闹的电话铃声的声音把我和汐音叫醒,诶?这个好像不是作为狗的工作,算了,然后呢,我就骑着她去上学,在空中踏步,惬意的望望高高的蓝天,或者俯视地面上开始忙碌的人们,碰到令人不爽的家伙然后叫她放出“银鲨鱼”咬他们,虽然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有点可惜,但对比原来的生活,质量确实提升了很多...

“喂,你在那淫笑什么?”

看到花妻折转换成看变态的眼神,心里反而觉得安心多了。

“没什么,我走了,之后的事情我会去做的,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是最后一次么?十二律也不清楚,总觉得很久以后还会再见面。

“等一下!”

“你这副样子去,**掉的话我可不管。”

花妻折站起一只脚,情绪也稍稍平静一些,深呼吸后说:“有点问题,之前发现你并没有留指甲,为什么在医院的那个时候,会有短暂的刺痛感,就算是指甲,也太牵强了。”

十二律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听完,默不作声转头离开。

“请解释下!”

态度很诚恳,如果不回答的话,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但礼貌这种东西,又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这个时候想起不知从哪看来的一句台词,似乎刚好用的上。

“就不告诉你,谁叫我腹黑呢。”

花妻折咋舌一声,目送十二律离开,真是个极度让人不爽的家伙,费了这么大劲把他带到这里,提个问也不解答,一声“谢谢”也没有,呃,我才没有期待他向我道谢!才没有,才没有,才没有!诶?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如果把维多利亚港湾的夜景打造成观光胜地,估计每个夜晚都会有数不清的小情侣跑来寻找浪漫吧。数座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把海岸边团团包围,各种颜色的照明灯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搬运货物的高大器械不规则的排列在停泊了货船的岸边,双梓的车停靠在不远处一个不被灯光照射到的悬崖上,她时不时查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好从23:59跳到0:00。

“还有20分钟。”

说话的是十二律,双梓把视线从港口调回车前,一个深紫发色的少年站在车灯下,合上手机揣回兜里,双手放在腰后,冲着她微笑。

“可是总不可能太摇大摆的开着车过去吧?护士小姐,噢,不,应该是最近经常刊登的杀人魔,双梓小姐。”

双梓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从车内走出来,一手靠在车门,说:“请问你是?”

“装傻是最无用的抵抗。”

这阵海风来的正是时候,十二律也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停顿一下,然后享受海风吹着衣服轻飘飘的样子,这样才有气氛,然后慢慢走近,腰后的右手蓄势待发,继续说:“我叫十二律,自认为是个无所作为的侦探,双梓小姐应该不是人类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过装傻是没用的,只会徒增怀疑,被杀的人心脏都被挖干净了,不是利器,而像是被野兽撕开,或者啃食,据我所知,妖怪想要生存下去或保持体力,需要活人的心脏,但未免太多了吧,是因为车里那个男人吗?真正的池陆先生。”

“懂的挺多的啊。”

“嗯,我忘了说我还是个妖怪或灵异事件的狂热者,我记得妖怪有一种能治百病的妖术,只不过药引子是九颗健全的活人心脏,九条命换一条,你是笨蛋吗?这么明显亏本的交易你居然还做。”

十二律来到车前,与她的距离足够伸手要她的命。

“你不会懂的,呃,不,把你的心脏献出来,也许你就会明白...”

十二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通了双梓的胸口,奇怪的是被穿破的护士装并没有被鲜血染红,停顿数秒后,从伤口里迸发出的居然是熊熊的烈火,很快燃遍双梓的全身,感受一阵灼痛的十二律赶紧抽回冒着热气的右手,突然,另一个举起直刀的双梓冷不防的从身后狂砍一刀,脑子里一片空白,飞溅的鲜血随着挥刀的方向洒在前车盖和挡风玻璃上,来不及分辨疼痛方向的十二律越过前方快要燃烧殆尽的双梓,迅速撕碎后车窗,玻璃碎在地上叮铃作响,却发现车内空空如也。

“想不到你竟想拿池陆要挟我,真够卑鄙的。”

第三个双梓出现了,背着昏迷不醒的池陆站在车前。

“事先就做好准备,然后从背后偷袭的家伙也有资格说我卑鄙?”

十二律忍着伤痛勉强说完,背后凉凉的,流着液体,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你不也事先准备偷袭我的么?居然装成人类想降低我的警惕?切,笨蛋,动动脑子都知道普通人怎么敢独自一人接近明知道很危险的妖怪。”

“危险?别自说自话了,这种水准也能构成危险?”

话是这么说,可十二律的脸颊已经冒出不少冷汗。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我也没兴趣,真是抱歉,让你白来一趟了。”

面对眼下两个指不定某个时刻就要攻过来的双梓,十二律试着冷静下来分析,对手有两个,而且都持有武器,现在自己的状态又是负伤,还好自己是妖,不然换做一般人的话早就失血过多昏过去了,现在的处境,必须想办法从身后下手,不然一点胜算都没有。

“或许真是这样吧。”

十二律谄笑一声踩上车后盖,迅速冲向背着池陆的双梓。

“逼急了么?呃,这样啊。”

双梓刚想举起直刀准备应对,结果十二律义无反顾的直接越过她跳下悬崖。

“打算赌一把保住自己的命吗?就算不淹死,掉到那种地方可不是半天能够回得来的。”

双梓收回刀,把池陆还给另一个双梓后化成一团火消失在空气中,唯独不平静的是海浪拍打礁岩的声音,然后是汽车的启动声。

十二律紧贴在悬崖下的峭壁上,腾空的双脚下是翻滚着的黝黑的大海,右手的五个指头纷纷陷进峭壁里,时不时掉落的小石子让人觉得不安,等确定油门声离远了,他才松了口气,伸出另一只闪烁着靛色微光张开的手镶进更高的峭壁里,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抱怨:“差一点就上明早头条了。”

汐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呆滞了半秒,不过还是略有牵强的接住了来自薄樱的一记斩击。

“刚才是怎么了?稍有偏差可就被砍中了。”

“没怎么,只是对你的剑术很意外。”

“彼此彼此嘛,原本还以为你只是因为能力才这么耐打,其实格斗技巧也不赖,如果我们不是敌对的关系,说不定能好好相处。”

两人的对话都是在偷偷喘息的状态下进行,明明打累了,却都不肯给对方露出任何破绽。

“不如你认输吧,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薄樱觉得她在说笑,于是笑了几声回答:“你不觉得提出这个问题的人就说明已经认输了吗?”

“我是在给你找台阶下,别不知好歹!”

“切,要不是刚才那一刀我迟疑了,不然你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嚷嚷?”

“拿那一刀跟我说事?要不是我刀刀让着你,你还有那一刀的机会?”

薄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明明自己弱势,主动提出认输,居然还口出狂言,呃,原来如此,是因为发现打不过所以转换口水战吗?

“哎哟,求你不让,求你砍死我。”

薄樱一副淡定自若的嘲讽脸似乎很奏效,汐音的脸被气的通红,“可恶!可恶啊!”

若隐若现的靛色闪电浮现在汐音周围,气流也逐渐变得不稳定,以汐音为中心环绕的风卷起她的衣袖和咖啡色的头发,手中缠绕着刀刃的闪电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耀眼,她的眼神也越来犀利。

“终于要现真身了么?”

看到这一幕的薄樱似乎在她意料之中,于是她也唤出自身周围若隐若现的火焰,以她为中心环绕的风也将她的浴衣卷起,先是红瞳的狐形眼,然后是从浴衣里冒出一点正在膨胀的尾巴。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诶?”

突然,汐音想解了口闷气似的,恢复了原样,面对没有一点杀意的她,薄樱也只好停下,打量了一会儿,疑惑的问:“嗯...不继续吗?”

汐音像刚想通某件压抑了自己很久的事情一样,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随手捏碎了那把刀刃,碎片逐渐变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接着她看都不看薄樱那张明明很有参考价值的呆然的脸,经过她身旁时从眼角散发出不屑一顾的目光,“算了,小孩子。”

小孩子?

薄樱会是怎样的心情?就好比一个聋子骂你是哑巴,然后恼羞成怒的你跟在她屁股后面嚷嚷,但从聋子的角度上看,你分明还是个疯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个时候原本已经赶到维港的易旭因为出了点事故还行驶在路上,至于是什么事故嘛,看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花妻折大概就能明白。

易旭显然拿这个路上捡来的女孩没有办法,与其说是捡,倒不如说是自己被劫车了,大晚上穿着奇装异服跑到高速公路上散步就够怪异的了,还摆出一副警匪片里经常演的刑警征用民车的表情,别跟我说你那身cosplay是便装!

这个位置已经能清楚的听见搬运机工作的声音,双梓把车停到某幢大厦的检车站,一名保安赶到车前示意她打开车窗。

“怎么了?”

“请出示您的证件。”

检车站里的另一位保安看到同事的脑袋陷进车窗里没有动静,于是走车前刚想询问,却被从绕到身后双梓击晕,然后双梓把昏迷的两个保安安顿在车里,在停车场背着池陆下车后,绕过大厦来到露天仓库。

“还有十分钟。”

她收起手机,把池陆放在货箱旁,前面一艘货船的舱门还未关上,周围也看不到巡逻的警卫,应该只等起航了,如果不是赶时间的话,真的很想和池陆先生一起观赏这里的夜景,这里的海景。船鸣声响起,像是在催促什么,该出发了,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

双梓深呼吸后,转身想要背起池陆,左眼突然失去了视角,就连右眼的视觉都开始模糊,那是什么?斑点?啊!这种剧痛。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左眼迸出,剧烈的刺痛似乎要把她的脑袋给刺破,十二律把右手的食指慢慢从她左眼里移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藕断丝连的布满他的指尖。

“出血了,这下没有错。”

“啊……”

不可抗拒的疼痛折磨着双梓,她捂着眼睛倒向身后的地上挣扎,拼命的吼叫着,似乎这样做可以减少对疼痛的感知力。

蹲着的十二律把池陆倒放在一边,然后起身竖起拇指和食指指向她,“好像没有白来一趟噢,护士小姐。”

“你这混蛋!”

双梓左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左眼,右手从空气中抓出一团火焰,接着慢慢锻出一把直刀,像喝醉酒似的朝十二律乱挥过去。

“喂喂,这样乱挥真的不要紧么?池陆可是在这里哟。”

“喝,啊……啊……”

不知道是鲜血模糊了视线还是疼痛模糊了意识,刀刀都被十二律轻松躲开,结果自己还累的喘气,双梓强忍着疼痛不可服输,十二律也清楚胜负已分,只想让她自己慢慢意识到这一点,可是,这个女人还真够倔强。

十二律右手摆出并列的中指和食指还有拇指的手势,瞬间击落双梓那已经挥的毫无力度的直刀。

刀落的声音似乎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软弱无力的跪在地上,遮住左眼的手像脱线的木偶甩了下来,那只眼,已经只剩下一个漆黑的洞,画下一道笔直的血痕,斑斑点点的血沾在充斥着痛苦和绝望脸颊上,两鬓的头发上,刘海上,睫毛上,还有另一只空洞的眼珠上。

这个场景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听到货船起航的鸣笛声,才知道十分钟过去了,失控的双梓终于被自己控制住了,呃,应该说没有力气再让她失控了吧?

十二律回头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池陆,说:“到底是什么病?这样放置不管会死么?”

沉默了许久,本以为她的精神已经受挫到发不声,结果一声抽噎声响的简直像在做最后的呻吟,“不要碰他!”

不知为什么,十二律特别反感这种处境下还吓唬他的这个女人,于是提起脚轻轻的来回戳了戳。

“不要碰他!”

被惹急了的双梓刚想起身结果发麻的脚没站稳,摔趴在地上。

“这个人有那么重要么?”

脸贴地的双梓抬起头咬紧牙瞪着十二律,本以为又要放什么狠话,结果什么都没说。

“你这种态度我们很难交流诶,明明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的。”

“我还想问你。”

很意外,没想到她马上转变了态度,虽然语气很低沉,不过愿意交流就足够了。

“嗯,请问。”

“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要来妨碍我?”

“是没关系,弱肉强食也是大自然的准则,身为妖怪也确实没理由和妖怪作对,只不过看不惯,以前亲眼见过好伙伴的家人被妖怪残害,那种带来的痛苦,看不惯,明明那天自己亲眼目睹,却什么都不去做,就好像自己也是帮凶一样,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十二律说完挠着后脑勺笑了笑,就像在说自己难堪的往事一样。

“既然如此,你现在不就是元凶么?夺走别人的幸福,又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如果你一个人的幸福能换回九个人的幸福,我倒觉得很值得。这个男人很重要吗?也许对你来说是的,但对那九个人而言,就是一坨屎!就像粪坑里大众化的屎,他得救了又怎么样?杀了九个人活下来的他跟杀人犯又什么区别?这种人早点死掉最好!”

“你没有体会过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觉...”

“你体会过的话应该更明白。”

十二律搀扶起池陆,背对着双梓说:“我记得还有一艘货船,在两点十分,这个人我会送回医院,如果没有他的话,你应该不会再胡作非为了吧,毕竟你车里的那两名保安只是晕过去了,我是契约妖,所以不会明白那种不靠人类就无法活下去的痛苦,所以,离开这里吧,你的左眼就当作那些受害者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要我感谢你?”

“才没那意思,对于道谢,我可以极度厌恶的。”

双梓觉得这句话特别耳熟,就连语气也一样,只不过主题不同。

“契约妖...是那种把妖怪饲养起来,然后放弃作为人类的一切从而追求妖怪力量的一族么。”

“嗯...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啊,我还要问题没问呢,这个男人得了什么病?还有为什么要扮成池陆的样子特意杀掉那个叫斐妍的小姐。”

“这个问题...你直接去问她吧!”

十二律根本来不及反应,双梓已经持刀离他的背后不到一米,刀尖闪烁着月光,似乎能预见刺穿十二律时溅满鲜血的样子。

“巴雷特,殆命丸。”

“啊……”

刀再一次落地,只不过没有响声,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燃烧,直至消失。

“任务完成,早知道要这么做,就没必要费那么多功夫了。”

这个声音,是那个诈尸女。

远处三层货箱上,花妻折高举一把巴雷特式狙击枪狞笑着,两肩的银发在风中飘动,紧接着,狙击枪开始褪去颜色,像冰块一样融化,最后还原成原来那把匕首的模样。

“喂,变态,你叫什么名字?”

看呆了的十二律无意识间忽略了她的问题,此时震惊他的事情有两个:一是被一枪毙命的双梓,胸口一个12.7毫米口径的弹孔,漫出的血只在伤口边缘,全被冻住,整个人就像放置冰柜已久的尸体,二是那个诈尸女,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确实是将妖力具象化的武器,明明之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和妖力,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打破具象化的原构造从而进行新的具象化,总共用时不到十秒。

“喂!听到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合上惊愕住的嘴的十二律如实回答。

“十二律。”

“好的,我记住你了,你是第一个打败我却让我很不爽的家伙!”

说白了就是不服气。十二律看她一边跺脚一边对他指指点点,一战一触即发,于是放下池陆。

“所以,记住我的名字,花,妻,折!NT家族四子旗下A级干部,记清楚没!”

意思就是说挑衅咯?

“嗯,记住了。”

“那就好,别在我来找你之前死掉,所以,洗好脖子等着吧!”

放完这句大言不惭的屁话后就跳到货箱后面去了,十二律心想,如果刚才偷偷把那段话录下来,是不是可以寄到警察局去告发这个诈尸女恐吓我呢?嘿呀,真是吓死我了,吓的我以后洗澡都不敢洗脖子了。

接下来要处理的后事就多了,双梓已经化为只露出头的白毛狐狸,被沾满血渍的护士服包裹着,除了这个外还要把引发事端的池陆送回医院,离院这么久,有没有救还是个问题。

十二律掏出手机给易旭打电话,视线移向海天一线的夜景。

嗯?会动的星星?原来是飞机啊。

“小律!”

“嘿嘿,别发出这种暴露你哭丧着脸的表情的声音。”

“你在哪?”

“哪?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汐音应该能找到我吧?”

“发生了很多事,你是不知道,我们进隧道后碰到个cosplay的少女...”

十二律心想应该是花妻折吧,但是我和诈尸女抄近道,没有经过隧道啊。

“然后她们两个就打起来了,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接着我开着车,开啊开,开啊开,你猜怎么了?差点撞上一个妹子,乍一看又是一个cosplay,我当时以为她们是一伙的,我就想,完了,这下肯定完了...”

“所以以后再出现这种事件...”

“我一定来!你想想啊,一晚上偶遇两个妹子,属性都不一样,多刺激啊!多有趣啊!”

十二律放下手机,不想再听到易旭滔滔不绝的感想,油然而生一种想法:诈尸女,当时你为何不放鲨鱼咬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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